他什么都没同万声寒说, 像是多么不信任对方一般。
万声寒也没想到自己已经表足了忠心,沈照雪竟还是这幅不肯尽信的模样, 心中有些挫败。
正思索着措辞,沈照雪又忽然道:“明日你去山岳书院,记得叫上我一道同去。”
万声寒愣了愣,忙应道:“好,你可还需——”
“不该问的长公子便别问了,”沈照雪似笑非笑道,“你还不值得我完全信任呢。”
他放了筷子,提着衣袖起了身,懒懒散散道:“我倦了,长公子请回吧。”
万声寒没应声,只瞧着桌上的饭菜,心想,沈照雪这回也没吃下多少。
他还一副不想走的模样,沈照雪也懒得搭理他,叫人端了热水来,自己去了偏房沐浴。
万声寒的态度倒是变得明显,沈照雪轻而易举便能察觉得到。
是因为那天逼着他成亲么?
沈照雪其实对成亲与否并不在意,后来也不曾追究。
当时生气只是气万声寒自作主张,大燕不好龙阳之风,他倒好,贸然便和一个男人成了亲,叫外人知晓了怎么办?
幸亏那时院中无人,万声寒也并非喜欢四处张扬的性子,这件事情便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了。
沈照雪烦躁地合上眼,靠在浴桶之上,直到水温稍稍变凉才起了身,将衣衫一件一件穿好。
出去时万声寒已经走了,几个下人收拾着桌上的饭菜。
沈照雪无意问道:“碗中剩菜呢?”
几个下人都有些茫然,“来时便已经空了。”
沈照雪不甚在意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心道或许是万声寒吃完了。
他怎么不让人给自己做饭,总来吃他剩下的。
万家要倒了么?
沈照雪擦着头发往榻前去了,忽然又想起什么来,对那几个临要退出去的下人道:“让厨房再做些吃的送到二公子院中去,别亏待了他。”
下人们面面相觑,半晌才道:“是。”
等绕出了偏院,才有人小声道:“沈少爷这话是真话还是反话?”
“沈少爷平日都温和有礼,应当不是反话。”
“那怎么办,长公子说不让我们管那位的,究竟听长公子还是听沈少爷的话?”
几个人一时间踌躇难前,又过了一会儿,有人说:“听沈少爷的吧,长公子连沈少爷吃剩的饭都吃完了,我原本还以为是喂了狗呢。”
大家脸色各异,叹口气,这便抬了脚往厨房去了。
沈照雪又在榻上睡至日落,万声寒带了大夫回来,把他叫醒继续医治眼睛。
沈照雪打着呵欠,含含糊糊问:“近段时日,你那个叫章术的门客都没来么?”
“不曾来过,”万声寒实话实说,“陈诗回京之后时间已经晚了,没跟着皇子们去游猎,陛下如今又不在宫中,他如今在宫中清闲自在,许是带着章术一起入宫了。”
沈照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银针扎过的穴位带着些许酸痛,他皱着眉坐在榻边,垂着眼时睫羽罩下来,挡住了他的视线,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阴影。
大夫忽然道:“劳烦长公子替老夫稳着针,哎呀年纪大了,站久了手麻腿麻。”
万声寒便上前来,问:“要怎么做?”
大夫指挥着他伸手扶住沈照雪后颈上的针。
万声寒动了动脚,将沈照雪整个人罩在怀里,几乎是拥抱的姿态。
男人的气息骤然扑到面上来,沈照雪瞳眸微微收缩,总觉得现下无论往何处偏头都会撞到对方胸口处。
难道万声寒是故意的?
沈照雪道:“你为何不能换个方向?”
“这样对我方便,怎么?”
还敢问他怎么?
沈照雪额角青筋直跳,确认对方就是故意为之,还在他面前装傻充愣。
他胸膛急速起伏了一下,又很快冷静下来,抿着唇瓣不说话了。
又过了片刻,大夫道:“长公子可以将针取下交给老夫了。”
万声寒说着“好”,像是打算仔细看着些一般俯下身去,就此将沈照雪整个人笼罩起来。
这回彻底是拥抱的模样了。
沈照雪闭了闭眼,感到后颈上的针正被人一根根取走。
那大夫收了针便离开了屋子,万声寒正准备起身,沈照雪却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,重重地咬上他的唇瓣。
没什么别的情绪,只是泄愤一般,竟还咬出了血渍。
万声寒倒吸一口冷气,道:“牙尖嘴利的。”
说完却不见他撤开身体,反而又揽过对方的后脑,反吻回去。
沈照雪面颊一片嫣红,阖着眼,睫羽剧烈颤抖着。
万声寒吻过他的唇瓣和喉结,问:“这次又想打什么坏主意?”
沈照雪一字未言,只伸着手在榻上摸索,忽然便被攥住了手腕。
“别找了,”万声寒微微喘息着,潮热的呼吸洒落在颈间处,“再敲一两回,为夫的脑子便要坏掉了。”
“坏掉不是正好,”沈照雪勾着唇角笑,“你若是个傻子,只怕比现在叫人喜欢。”
万声寒微微直起身来,盯着对方的眼睛敲了一会儿,说:“好狠的心。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
他跪坐起来,解着自己的腰带,眼睛却直直与万声寒对视着,轻声道:“终归也已经成亲了,行一下夫妻之礼也没什么问题。”